甲氧补骨脂素 https://m.39.net/pf/a_4342643.html女真这一称号,有不同的叫法,如女真、虑真、朱先、珠尔真、朱理真、诸申、朱里扯特、主儿扯惕、主儿彻惕、拙儿察歹等等。辽代因避兴宗耶律宗真讳而称女直。女真语书写为“勇岑”(音诸申)。据《宋会要辑稿》、《北风扬沙录》和《契丹国志》等书记载,该名称最早出现在唐初,作为一个统一民族活跃在历史舞台上,却是在金代。但是,一部女真史,不能只从女真族的形成开始,或不能只从女真出现于历史记载谈起,还要溯本求源,以女真族源为开端,方能清楚其来龙去脉。
传统的说法却认为女真的先人就是肃慎、挹娄、勿吉、靺鞨。这种说法有一个问题,就是必须首先证明从肃慎以来早就形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。但文献记载所说明的却相反。
《后汉书。挹娄传》载:“无君长,其邑落各有大人。”《魏书·勿吉传》载:“邑落各自有长,不相总一”。《隋书·靺鞨传》载:“邑落俱有酋长,不相总一”。《三朝北盟会编》载:“女真……地方千余里,户口十余万,自雄豪酋长,小者千户,大者数千户”。
这些记载表明从挹娄、勿吉、靺鞨到辽代女真,它们都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,而是由许多个部落甚或部落联盟组成,这是符合民族共同体发展一般规律的。
大体在原始社会时,民族共同体的发展,只能从部落发展为部落联盟,还不可能形成统一的民族。女真的形成统一民族应该是在辽末金初。在没有形成统一民族前,肃慎、挹娄、勿吉、靺鞨、女真所指的都是一群人种、语言比较接近的若干部落。他们各自有自己的部落名称,并没有统一的族称。肃慎挹娄、勿吉、靺鞨、女真通常是一种他称。即异族用其中一个部落的名称来统称这些相近的部落、部落群。既然这样,只能说这一群部落产生于前面一群部落,但不能说明,后面某部产生于前面那一部。往往这一部落群,其中有些部落在一定时期分化出去,形成别的民族。而本不属这一部落群的部落,却在一定时期又加入到这一民族中。
这样笼统地谈肃慎、挹娄、勿吉、靺鞠的民族源流关系,是不确切的。依我们的看法:这一部落中至少包括四系:即肃慎-女真系,勿吉一元惹系,挹娄一胡里改系,黑水-乌底改系。前两系融合成一个民族较早。胡里改与女真完全融合则已到明代。乌底改-兀狄哈一系仅一部分与女真融合为满族,另一部分则发展成赫哲等族。下面分别探讨肃慎、挹娄、勿吉、靺鞨的内涵,以说明这一观点。
一、肃慎、挹娄、勿吉不是同部
一般认为肃慎、挹娄、勿吉是一个族在不同时期的异称,但此说疑点甚多。一是为何名称不断变化说不清楚。二是为何有时几个名称同时见于史载。三是为何三者地望不同。
肃慎之名见于史甚早,汉魏始见挹娄之名。然挹娄之名出现后,肃慎之名并未消失。两者的名称同载于《三国志》中。如《东夷传》中记述了挹娄,《毋丘俭传》和《少帝纪》中又提到了肃慎。勿吉之名初见于《魏书》,不见肃慎与挹娄之名。嗣后的《北齐书》,肃慎与勿吉同见,《新唐书·渤海传》更三名同见。三者的地望,该书的记载也不一样:以肃慎故地置上京龙泉府,在牡丹江中游,以挹娄故地置定理府、安边府,在松花江下游;以拂涅(即勿吉)故地置东平府,在拉林河流域。肃慎、挹娄、勿吉三部,在一书中同见,其名称不同,地域各异,足以说明他们不是同步,他们之所以在不同时期出现统一的名称,是他族借一步之专名来统称他们的。
二、靺鞨族称不专指女真
长时期以来,学术界把靺鞨看作一个民族,并认为是女真人的先世。在分析了大量资料之后不难发现,靺鞨并不是一个民族共同体,而是若干个族的总称。就其本义来说,所指的主要部落更不是女真的前身。
靺鞨之名始见于《北齐书》:“河清二年(年),靺鞨来贡”但同书记载与靺鞨并列的名称尚有肃慎和勿吉,如“天保五年(年)肃慎来贡”,“武平三年(年)勿吉来贡”。前后十八年间,肃慎、靺鞨、勿吉并见,说明靺鞨和肃慎、勿吉是三个同时存在的部落,靺鞨部不是肃慎部或勿吉部。
同时期成书的《隋书》亦载:“靺鞨在高丽之北,邑落俱有酋长,不相总一。凡有七种:其一号粟末部,与高丽相接。其二日伯咄部,在粟末之北。其三曰安车骨部,在伯咄东北。其四日拂涅部,在伯咄东。其五日号室部,在拂涅东。其六曰黑水部,在安车骨西北。其七曰白山部,在粟末东南,胜兵并不过三千。而黑水部尤为劲健。自拂涅以东,矢皆石镞,即古之肃慎也。"
这里明确指出,靺鞨有七种,不相总一,它还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。而且指出自拂涅以东,属古之肃慎,以西则不属肃慎系。
《旧唐书》虽载:“靺鞨盖肃慎之地”,但这里所说的靺鞨并不包括渤海在内,同书并认为渤海靺鞨是“高丽别种”。《新唐书》则把靺鞨分成两大部分:黑水靺鞨和渤海靺鞨,指出“黑水靺鞨居肃慎之地,亦曰挹娄,元魏曰勿吉”,却未说渤海靺鞨也是肃慎、挹娄、勿吉之后。
《契丹国志卷二二《四至邻国地理远近》以靺鞨与女真并列。同书《四京本末》载“黑水”与“靺鞨相邻”。又同书卷首《契丹地理图》靺鞨与女真同见,靺鞨在南,女真在北。可见《契丹国志》中靺鞨与黑水、女真有别。
《宋会要辑稿》载:“唐贞观中,靺鞨来朝,始闻女真之名”。《北风扬沙录》所载亦同。《文献通考》卷三二七则作:“唐贞观中靺鞨来朝,太宗问其风俗,因言及女真之事,自是中国始闻其名”。这些记载表明中原是通过靺鞨才听说女真之名的。同时证明,女真之名并非始自五代。
《三国史记》中,鞨靺之名也与肃慎之名同见。卷一三载:“结庐于拂流水上,居之,国号高句丽。……其地连靺鞨部落”,说明靺鞨居住在拂流水(今富尔江)附近。同书新罗纪》载:“靺鞨大人北境”,并有多次靺鞨攻新罗的记载。又同书卷一七载:“西川五十一年()年冬十月,肃慎来侵,屠害边民。王于是遗达贾往伐之,达奇出奇掩击,拔檀卢城。杀酋长,近六百余家于夫余南离川,降部落六七所,以为附庸”。表明肃慎到公元三世纪尚存,仅降高句丽者就有部落六、七所,则其总数当多于此数。据上记载,似可认为肃慎和靺鞨有别,可能属不同部落。
又,从有关靺鞨语言的记载看。《新唐书·室韦传》载:“其语言靺鞨也”。从靺鞨风俗看。《北史·契丹传》载:“其俗与靺鞨同”。同书《室韦传》和《隋书·契丹传》均有“与靺鞨同俗”的记载。《旧唐书·乌罗浑传》亦载:“风俗与靺鞨同”。特别是《续日本纪》卷十载:“大武艺自称有扶余遗俗”,更说明粟末靺鞨风俗同碧貊系统的夫余。因此,有人提出靺鞨的原意是指秽貊的一部,以后才作为东北各部的统称,并把肃慎系也包括在内。而且以后还包括了古亚细亚语的一些族系。
《新唐书·靺鞨传》把“郡利”、“窟说”都列人黑水靺鞨传之中。郡利,即金、元、明时的吉里迷,清代的费雅喀(吉里亚克),属古亚细亚语系。窟说,即明清之苦夷,库页(爱奴),属库野语。与通古斯语族完全不同。上述记载充分说明靺鞨是若干族系的统称,而不是仅指一个民族共同体。靺鞨并不都起源于肃慎系,也不都是女真的先世,只有黑水靺鞨才是女真的祖先。在唐代,渤海和黑水靺鞨并列,至辽、金,渤海和女真又分别为两个民族,称渤海人和金人,因此,渤海人并非女真之源。
三、辽代女真的源流
要弄清辽代女真的源流,首先对女真诸部落加以识别,把不属于辽代女真的部落划出,以免鱼目混珠,源流紊乱。
如黄头室韦和达卢古属室韦系而不属女真系。《唐书》、《辽史》均载有黄头室韦而未载有黄头女真。故《松漠纪闻》疑黄头女真即黄头室书是正确的。其体征与女真亦异。达卢古居住在松花江由北向东折流处,正为唐代达姤部所居之地。达卢古为达姤之音转。《新唐书·东夷传》:“达姤,室韦种也。”故有人认为达卢古不是女真,是正确的。
铁骊和元惹是否属女真,以往有是与不是二说。从史籍记载来看,应以后说为是。《辽史》、《契丹国志》等都把铁骊、元惹和女真并列,不将其列入辽代女真之中。《文献通考》亦把铁骊置于女真之外的五国部。我们认为,唐代的铁骊、拂涅(勿吉)是辽代铁骊、兀惹之源,并非女真之源。
胡里改也与女真有别。《金史》卷六七《乌春传》载:“狗彘之人同处室岂能生育,胡里改与女真岂可为亲也”。这说明胡里改与女真是为两族。直至金、元,胡里改仍有自己的名号。
五国部在《辽史》、《契丹国志》中与生女真、熟女真并列。《宋会要辑稿》蕃夷卷三载:“女真之外又有五国……皆与女真接境”。与《文献通考》记载相同。五国部之越里吉、越里笃、奥里米,其词根音近挹娄,其地理位置亦同于挹娄,应当是由挹娄分化而成,挹娄应当是五国部之源,并非女真之源。五国部的剖阿里部地,在今伯力,为唐时黑水部所在处。故此应为辽代剖阿里部之源,而非女真之源。女真源于广义的黑水靺鞨,而非源于黑水靺鞨的黑水部。《旧五代史》载:“同光三年(年)黑水、女真皆遣使朝贡”。《契丹官仪》载:“东北有挞林相公掌黑水等边事,正东有注展相公掌女真等边事。”因此,女真与黑水有别,是史有明文可稽的。
辽代属于女真范围的,应有下列诸部:
易苏馆女真。《北风扬沙录》、《三朝北盟会编》等都把曷苏馆看作女真之一部。《辽史》亦称曷苏馆为女真。《金史·世纪》称易苏馆为女真始祖函普兄阿古迺之后,故曷苏馆是女真。
南女真、北女真、奥衍女真、乙典女真等。《三朝北盟会编等在提到熟女真时,却只提到迁于辽阳南的合苏款,而未载北女真等部。然据《辽史》被契丹西迁的女真,尚有北女真、南女真、奥衍女真、乙典女真等。《金史·食货志》亦载:“大定十七年五月奏咸平府一千六百余户,自陈皆长白山星显、禅春河女直人,辽时签为猎户,移居于此,号移典部,遂附契丹籍。”证实了乙典等部是从长白山等地迁来的女真。
黄龙府女真、顺化国女真、鸭绿江女真等。宋人诸书记载生女真及熟女真时,仅提到回跋部,未涉及以上诸部。但《辽史》则明确记载在生熟女真之间还有以上诸部,在长春石碑岭发现的完颜娄室碑记载:完颜部“祖洽鲁直......徙雅挞濑水。"雅挞濑水在今长春附近,地属黄龙府,此可作黄龙府女真的有力佐证。女真阿海辽封为顺化王,其族称顺化国女真。《金史》称此部女真“系辽籍女真纥石烈部”1,其地在生女真与辽之间。《辽史》卷四六有“鸭绿江女真大王府”。《宋会要辑稿》卷一九六载:“契丹征高丽,道由女真”。此女真应是鸭绿江女真。但鸭绿江为高丽故地,后为渤海遗黎所居,大约因为辽代渤海西迁,故地空虚,女真也随之而迁徙到这一带。
生女真、长白山女真。生女真为女真之主体,这是人所公认的。但人们常常忽略辽宋最初所接触的女真人是长白山女真三十部,而不是生女真。据《宋会要辑稿》载:建隆二年(年)三十部女真即屡入贡于宋。此女真“本姓孥”而不姓完颜。按《金史》有坚懒氏,应该是《宋会要》最早提到的女真部落。《辽史》中长白山女真和生女真同见。以后生女真渐强,并吞长白山女真诸部,女真名才主要指完颜部等生女真。按长白山女真所居,位于长白山东北,为渤海上京、中京地,本肃慎故地。女真本名朱里真,又日虑真、朱先,都是肃慎一音音转。所以长白山女真应当起源于肃慎部。安车骨的女真语义是金。完颜部分布甚广,散居各处,与《新唐书》所称:“安车骨等皆奔散”正相合。因此生女真的完颜部应当起源于安车骨部。安车骨也属肃慎一黑水靺鞨系统。因此就笼统地称生女真起源于黑水靺鞨。
由上可见,各书所提到的辽代女真包括了分布在广大地区的
许多部落和部落联盟,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,而应是一个种族类型集团或一个语言、习惯相同的民族共同体,直至金代才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。
四、从金代女真到元明女真
金代以完颜部为核心,逐渐统一了辽代女真各部,并吸收了一些非女真的部落。如辽代的兀惹、铁骊等。它们在金初尚与女真有别,但到金后期已不复存在,而融于女真之中。达卢古部从金初即追随女真,以后也未再见于史,无疑是融合于女真。胡里改与五国部则有些区别。如乌春本为胡里改人,自认与女真有别。然到其后裔温敦氏则已成为女真的一部分。至元末、明初还存在胡里改一元良哈,与明代女真有别。可见金代胡里改未尽入于女真。五国部中的没撚部,据《金史》也已融于女真,而其中的越里吉、越里笃、奥里米或属未人女真的胡里改人。剖阿里似应属乌底改。辽代黑龙江下游诸部均属五国部,金代为乌底改、吉里迷,均未人女真。
金代从中原掳掠了大批汉人“实内地”,作为女真族的奴隶。它占据金代女真人口中的相当大的比例,这部分汉人似均融入女真。
此外,金代由于渤海人与女真人通婚,故也有相当数量的渤海人融于女真。女真非源于渤海,但两者却有因缘关系。
由此可知,金代女真与辽代女真,并不是一回事,前者已不是分散的部落群,而是统一的女真族,其包含范围也比辽代女真扩大了许多。一些辽代尚不是女真的部落,到金时已成了女真,成了金代女真的族源之一。
金代有大量女真人迁居中原及辽宁地区与汉族杂错居住,逐渐汉化。元灭金以后,这部分女真人融于汉族,成为元代汉人八
种之一。只有留居今吉林、黑龙江等地的女真人,才经过元代发展成为明代的女真。
元代女真,有《元史·地理志》所载合懒府水达达路等五万户府,其属下大部分是东海女真(明代称为“野人女真”)。胡里改等四万户府管下各部,李氏朝鲜称其为斡朵里和兀良哈,是后来构成明代建州女真的主体。分布在松花江流域至黑龙江的女真部落,明代称为山寨夷和江夷,以后形成了海西女真。
建州女真前面所述主要是由斡朵里及兀良哈为主形成的。据《李朝实录》燕山君九年九月辛巳条:“斡朵里乃大金支裔也”,清代皇室姓爱新觉罗就起源于斡朵里。又满洲五部中,尚有王甲部或作完颜部。明清两代的完颜部是金代完颜部的后裔,斡朵里则是金代女真的后裔。但兀良哈即胡里改,它在金、元是与女真族有别的另一个民族共同体。因此,建州女真并非完全起源于金代女真。
海西女真,清初称扈伦四部,包括熟女真和生女真两种。苕上愚公《东夷考略》:“海西系黑水裔。其山夷依山作窟,即熟女真完颜种;江夷居黑龙江,即生女真”。又:“开原北近松花江日山夷,又北抵黑龙江夷,而江夷有灰扒、兀刺等族”。《东成见闻录》:“海西山寨之夷曰熟女真,完颜后金之遗也”。这里所说的熟女真与生女真的概念不同辽金时期,不是指当时社会发展程度而言,而是指该部的来源。因此海西女真并不都是金代女真的后商。
东海女真则比较复杂。一般地说,东海女真即明代之“野人女真”。各书均称“极东为野人女真”,但实际上有出入。野人按女真语为兀的改控儿麻,亦简称兀的改,李氏朝鲜称其为“吾者”、“兀狄哈”。兀狄哈为兀的改之音变。清初文献记载,东海有三部,即瓦尔喀、呼儿哈和兀哲(窝集)部。瓦尔喀或称骨看兀
狄哈,也是诸种兀狄哈之一。因此,这两部可以看作野人女真。但呼尔哈为胡里改之音变,或作兀良哈,与兀狄哈有明显区别。因此,呼尔哈部不应列人野人女真之中。野人女真为金代元的改之后,非金代女真之后。可见明代把女真族的范围扩大了,把不属于女真族的部落,一律以“女真”称之。当然,也有一大批原来不是金代女真族的后裔,融合于明代女真族之中了,这也是事实。
结语:女真族在它的形成发展过程中,是逐步扩大的,辽、金、元、明四代女真名称是一个,但所包含的范围是不同的。有些部落不是辽代女真之源,却是金代或明代女真之源。而辽代和金代女真,只有一部分发展为明代女真。女真源流呈现了一幅相当复杂的民族渊源关系的图景,笼而统之,难免失于粗疏。